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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靜月,妳……有沒有中意的王爺、貝勒呀?詠親王早些日子向朕提親,朕已經決定將弱月指給固山貝子。朕想,妳應該會想同弱月一起出閣吧?」
  御書房裡,皇帝老爺遣退了所有宮女太監,而靜月則是乖乖的站在案桌前發呆。
  發呆?
  不,她不過在回顧過往。
  而皇帝老爺也不敢……呃,是不願打斷她的「冥想」,所以只能靜待她自己回過神。

因為他還不想那麼早死啊!

「固山貝子,」終於,「冥想」中的靜月回過神,緩緩地開了口。「不是聽說他整日臥病在床,就快病死了麼?」

「所以他們才想迎娶弱月,就盼『白手醫仙』能治好固山貝子,順便也沖沖喜,再順道給傅家留個脈。」

還真是順便啊。

靜月忍不住在心底嘲諷,卻沒在臉上露出半點痕跡。

「那……」溫吞吞地,靜月望向那正在努力扳起嚴肅的臉,卻又不時露出討好笑意的皇帝。「是不是誰都可以?」

「只有他配得上妳。」皇帝老爺就差沒搓手像個小廝般露出諂媚。

「那,我要他。」靜月細長的指腹指著殿門外。

「他?門外的通通給朕進來!」

皇帝老爺一聲高呼,殿門外的所有宮女、太監、侍衛全爭先恐後的跑了進來,就怕晚了幾步會使龍心不悅,引來殺頭大罪。

「全給朕排成一列。」

全都乖乖立正站好。

「宮女、太監出去。」又看了一遍。「官階四品以下的出去。」

挑了又揀、揀了又選,最後站在御書房裡的,從原本的二十六人變成寥寥的五個人。

「靜月,妳指的是哪一個?」

毫不猶豫,纖白嫩手點了點站立在最左邊的男子。「他。」

男子愣了愣,用指腹指著自己。「我?」

「靜月,妳是認真的嗎?」

她點了點頭。「是的,我要他。」

男子晃了下自己的腦袋,大拇指仍舊向著自己。「我?」

「不後悔?」

「絕不。」

「好吧,護軍統領勉強是配得上妳了……」皇帝老爺喃喃自語,只是聲音小得大家都聽得到,還有人忍不住掩嘴竊笑。「仲穎啊。」

「微臣在。」言仲穎雙膝跪下。

「朕問你,你是否有婚定了?」

「回皇上,微臣仍是孤家寡人,但目前……」

「好好好……」皇帝老爺直接截斷言仲穎的下文。「仲穎啊,朕將朕的皇十五德儀公主指給你,你說可好?」

「可是皇上……」

皇帝老爺扳起臉。「難道你覺得德儀公主配不上你?」

「當然不是!可是……」

「那就這麼定下了!」

「耶?!」

「難不成你想抗旨?」

「微臣不敢,只是微臣以為──」

重要的是前面那句,後面那些囉哩八嗦的皇帝老爺自動省略。「很好。傳朕旨意,朕將德儀公主指給護軍統領言仲穎,命禮部擇日準備大婚!」

「啥?!」言仲穎錯愕,毫無反悔餘地的貢獻出自己的後半生。「可是皇上……」

「言卿家你也瞧見了,朕的案桌上還有許多未批完的奏摺……」皇帝老爺拍拍那一堆有如小山丘的奏摺,抬手揮揮趕人。「你就出去,和靜月聊聊順便彼此熟悉一下吧!」

滿腔的怨懟只消被皇帝老爺的一道逐客令便胎死腹中,言仲穎只好摸摸鼻子退了出去。

那欸安內咧?

他只想好好做好份內的工作,然後娶一個對他口味的老婆,再有一大群圍著他叫爹的孩子們,找一間溫馨的房子,從此過著閒雲野鶴的後半輩子……他從來就沒想過要攀龍附鳳、一步登天呀!

可現在皇上倒給他出了一個難題,給了他那麼厚重的「賞賜」,讓他不敢不收,卻也不想收呀!

可就算他不想收又能怎樣?皇上是皇上,他不過就是個卑微的小老百姓,就算皇上要他的命,他還是只能笑笑的自縊,然後說一句:謝主隆恩!

嗚……他非得從命不可嗎?他不想要啦!

「那個……公主殿下,您就別同小的我開玩笑了。我……我真的配不上您呀!所以請您大發慈悲,饒過……不,放過小的吧!」

和他一起退出御書房的靜月不語,只是緩緩地從袖子裡的暗袋拿出一只繍工精細的香囊,再從香囊裡頭倒出一把白色粉末,往他眼前撒去。言仲穎閃也沒閃,因為他只顧著用眼睛看她下一步到底要做什麼,壓根忘了要閃這件事,直到他咚的一聲直挺挺的躺在地上,一股熟悉感竄上他的心頭,言仲穎這才發覺事情糟糕了!

「公主殿下,妳……」

「這是改良過後的定石散。」

言仲穎只能看見她腳下的寸子。

「記起來了嗎?還是……」靜月在他身旁蹲下,用小手輕拍著他的面頰。「需要我再多補上幾腳,才能讓你的記憶回復的更快?」

言仲穎倒吸一口氣。

「是……是妳……」

靜月輕笑。「看來你是記起來了。」

拜託喔,那種恐怖的經歷有誰會忘得掉?

言仲穎把眼白的地方掀給她看。

想當初,他被那個啥「定石散」給搞得動彈不得、叫天不應叫地不靈,如果僅是如此,他真的可以算了,畢竟他是個男人,而男人的氣度可是非常宏大的,當然可以包容那小孩子似的惡作劇。

可無奈的是,那個鬼東西沒給他開口求援的機會,害他的臉蛋和上身慘遭「蚊」吻,不過如果只是這樣,他還是可以算了,畢竟她不過就是個還沒長大的小姑娘。

但老天似乎不怎麼眷顧他,讓他碰上了一個剛被操完的男人,一把──

拉開自己的褲腰帶!

然後直直的「解放」在他身上!

要不是他老爹晚上回家沒瞧見自己的兒子,發覺事情不對勁,這才派出手下去找他。只記得他獲救時,一張臉就和佛祖的頭頂一樣,佈滿大大小小的腫包,充滿活力的血液也幾乎要被蚊子給吸得一滴不留!

要是他再晚個幾天被發現,只怕他已經成為乾屍一具,曝屍荒野了!

自此之後他便發誓,他再也不要當英雄了!因為英雄得不到任何崇拜的掌聲,還會成為人人喊打的狗熊!

「救……救命啊!你們快來──」

一瞬間,原本還站在原地看戲的人,就像練了隱身術,立即消失在他們眼前,動作之快的讓言仲穎看傻了眼。

「──救……你們這群見死不救的渾蛋!」

「改良過後的定石散雖然可以讓人說話,但也不是讓你說粗話的。」靜月蹙起蛾眉,對他的出口成「髒」有些意見。

「要是妳遇到這種事,妳天殺的會高興起來?!」言仲穎吼出他的憤怒,頸間的青筋都浮了起來。

靜月想了一會兒。「是不會,但我也不會說粗話。」

「妳!」

吸氣……吐氣……再吸氣……再吐氣……

對她絕不能以正常的方向去思考,他要冷靜……要冷靜。

小手摸呀摸。「唔,這些年你的胸膛倒是更壯了些。」

轟!

名為理智的線在瞬時繃斷。

「堂堂公主怎能在大庭廣眾下觸碰男子的胸膛?!真是不知羞恥!」

「不知羞恥?」她挑眉。「我?」她露出殘佞的邪笑。「從沒有人敢在我面前說這種話,你不僅是胸膛練壯了,連膽子也練大了。」

「難道我說錯了?」

靜月面不改色,仍舊是笑吟吟的,只是放在他胸膛上的手,完全沒預警就使勁的一掐,痛得他為維持自尊,死撐著不叫出聲,一張臉漲得紅通通的。

「不,你沒說錯,你只是多嘴了一點。」

捏累了,靜月放開手, 偷偷伸到背後揉一揉。

他的胸膛真的好硬!

「該死的……我壓根不想再和妳有任何牽扯!放了我吧,當我求妳了!」

「不。」

言仲穎苦著臉。

「因為我還沒玩夠你。」

玩……

玩?!

「天殺的!妳要人玩就找別人去,幹啥拖我下水?我不過就是倒楣的在四年前砍了妳的寶貝毒蛇,該還的早在四年前就還完了!妳幹啥……」

「不夠。」

「不夠?!」

他被踹斷了四根肋骨,得了內傷又被蚊子叮了滿頭包……這樣她竟然還嫌不夠?

難不成真要他切腹自殺,一命抵一命不可?

「我在小青身上下了太多心血,不是你一點皮肉外傷就能抵得了的。」靜月倨傲的抬起下顎。「就如同我殺光你全家,再告訴你只是因為我心情不好,然後回頭只讓皇阿瑪訓斥了幾句,你覺得這樣就還夠債了麼?」

「……是不怎麼夠。」

「小時候我都要小青陪我睡的──」

睡?怎麼睡?抱著牠睡嗎?

「我和牠就像親生姊妹一樣──」

那是小青是人,還是妳是蛇?那皇上不就是超級大──唔,他可什麼都沒說。

「你不過就是被我踩斷了幾根骨頭,」她只笑著臉皮。「就想償還殺親的不共戴天之仇?」

「……我在反省。」

「所以,你必須將你的下半輩子賠給我。」

「……我能說不要嗎?」

「當然──」

「公主!您怎地還在這兒呢?不是早和皇上談完了麼?」

「夏葵妳來得正好,要小桂子、小達子把他給我捆回去。」

見貼身婢女夏葵咚咚的跑過來,靜月站起身,拍了拍夏葵的肩膀,交代完後便轉身離去。

「夏葵知道了。」對著靜月離去的背影欠了欠身,夏葵這才仔細打量起躺在地上的言仲穎。「您是連威言大將軍的公子吧?」

「如果我說是,妳會放了我嗎?」

夏葵笑了笑,「當然不會。」拍了兩下手。「小桂子、小達子,塞了他的嘴把他送回去。」

兩名飛奔而至的小太監作揖領命,小達子拿了個不明物體塞在言仲穎的嘴巴裡,小桂子則快速地用不知打哪兒拿出來的氈被,將他牢牢裹住。兩人合作無間,哼著小曲兒邁著快樂的步伐「回家去」!

嗚……言仲穎的眼角閃著可疑的光點。

不要啦!上次都已經被她整到豬頭了,這次再落在她的手心裡,他鐵定能體會什麼叫「活著比死了痛苦」的感受的!誰來救救他呀……

浩浩蕩蕩離去的一群人,壓根沒發現御書房的門被開了一條小縫,而皇帝老爺則是蹲在那兒,偷偷竊笑,一雙眼兒都讓他給笑彎了。

終於把他心中的毒瘤給嫁出去了!以後她便是別人家的煩惱啦!他也再不用天天提心吊膽,擔心自己說的哪句話會惹得女兒心裡不快,進而給他幾粒「補藥」嚐嚐……

仲穎阿仲穎,以後會怎樣都要看你的造化了!朕只希望靜月會念在你們夫妻一場,給你留個不難看的全屍!

他終於解脫啦!呵……

 
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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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翩戀落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