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腳平行、看目標、手平舉、上箭、手轉正、拉弦,瞄準了三十公尺外的箭靶紅心,放箭,就見那順著風射去的箭正中紅心,咚的一聲,直直地定在箭靶上。
「哦耶!靜雨有進步喔!」
「那是當然。」白靜雨高傲的抬起下顎,有意無意的瞥了一旁的古霈雯一眼。「學姐,要不要和我比賽一場啊?」
「霈雯才剛加入社團,妳別欺負新人。」潁魄風有些不悅的皺眉。
穿著日式道服、護胸及護臂,將過肩的長髮束在腦後的古霈雯,看起來有點像是傳統的日本巫女,吸引住眾人的目光。
只見她站起身,嬌媚的伸了個懶腰。
「距離太近了。」
「什麼?」
她拿下潁魄風身旁的反曲弓,像是在測量重量般的掂了掂。「我們玩玩九十公尺距離的如何?」
「誰怕妳啊!我就不信我會輸給妳!」
白靜雨氣衝衝地往另一邊的射箭場地走去,潁魄風一把拉住也跟在眾人後要離開的古霈雯。
「妳幹嘛和她賭氣?」
「你擔心我呀?」
「我怕妳射掉自己的腦袋!」
看著他的氣急敗壞,她忍不住輕笑。
「我是擔心妳!」
她哥兒們似的拍了拍他穿著護胸的胸膛。「我家裡還有一把比你這把還好的弓。」
「啊?」
「放心吧,等我凱旋歸來,你就知道我的厲害了!」
像這種小兒科的遊戲,她可是勝券在握!
不再讓他有反對的機會,古霈雯拉著他就走,當他們到達時,就發現所有人已經站定在等他們了。
「妳想怎麼玩?」
「三箭定生死!」白靜雨瞇起了眼。
她無所謂的聳聳肩。「誰先?」
「我先來。」
白靜雨站定後,優雅的擺出拉弓姿勢,將弓弦拉到最滿,然後手一放,那支箭就這麼落在離箭靶不遠的地方。
「哎呀,好可惜……」
「妳再用力一點試試看。」
將箭擺於定點,將弦用力一拉,倏地放開,也許是因為太用力了,整支箭直接飛越箭靶,插在草地上。
「妳不要那麼用力啦!」
「輕一點,輕一點點就好……」
「你們很煩耶!」白靜雨終於惱羞成怒,負氣抽出最後一支箭,也許是這次少了圍觀民眾的「指教」,那支箭終於如願以償的插在箭靶的邊緣。
終於看完跳梁小丑的鬧劇,古霈雯拍拍道服的下擺,站到定點位置後,將箭頭瞄準了箭靶的紅心,偏頭看著白靜雨。「如果我贏了,妳打算怎麼樣?」
「妳才不可能會贏呢!」白靜雨等著在一旁看她出糗。
「是這樣嗎?」
利眼一瞇,纖指一放,就見那第一支箭穩當的插在九十公尺外的紅心上,眾人莫不一臉詫異的看著她。
古霈雯挑起第二支箭,也是以十分輕鬆的姿態將箭送上靶心。
「靜雨學妹呀,妳說我來個『一箭雙雕』怎麼樣呢?」
又是咻的一聲,三支箭全都命中紅心。
「哎呀呀,偏了一點點,真可惜。」古霈雯回過頭,發現所有人都用一種看到火星怪物那樣般的眼神看她,看得她心裡有些發毛。「你們大家幹嘛這樣看我?」
「霈雯,妳……」箭道社社長有些顫抖的抓著她的手,不過隨即就讓潁魄風給撥開。
「我怎樣?」古霈雯覺得好笑的看著潁魄風吃醋的舉動。
「今天是妳第一次拿弓箭嗎?」
「我沒跟你們說嗎?」
「說什麼?」
「我曾經到日本比賽過。」看著他們個個像是看到鬼的樣子,古霈雯笑了出來。「看樣子我是忘了跟你們說。」偏頭看向正躡手躡腳準備偷跑的白靜雨。「我說靜雨學妹呀,這場比賽應該是我贏了吧?那……妳要有什麼表示呢?」
像是被雷劈到一樣,偷跑的腳突然僵住。「這、這一點不公平!妳還出國比賽過,我、我才學了一年──」
「嘖……」古霈雯對她搖了搖手指。「賴皮是不好的行為喔!」
「我才沒有賴皮呢!我……不然……不然我們再比一次!」
「弓箭?」她略微挑眉。
「不是!我們……我們比西洋劍!」
「靜雨,霈雯不一定和妳一樣從小學習西洋劍,妳不要強人所難。」潁魄風嚴肅的蹙起眉頭。
白靜雨瞬時紅了眼眶。「學長……你從來沒兇過我的……」
「魄風,原來你這麼關心我呀,我好感動喔!」古霈雯嬌滴滴的攀著他的頸項。「不過你不用擔心,西洋劍我小時候也玩過。」
「那還有什麼是妳不會的?」他笑問。
「你知道的呀!」她對他附耳道來。「我可是音樂白痴呢!這是我們兩個人的秘密,你可千萬不能和靜雨學妹說唷!否則她要是叫我和她比賽彈小蜜蜂,我可就糗大了!」
看著他們親密的舉動,白靜雨衝上前孩子氣的拉開他們。「就比西洋劍!我就不信我會再輸給妳!」
「那這次先說好,輸了的該怎麼辦?」
「我不會輸的!如果我輸了,我就……我就裸奔!」
旁人倒吸一口氣。
「夠爽快!」古霈雯對她比出大拇指。「再加個跑操場三圈怎麼樣?」
「沒問題!」
「在場的都是見證人,三天之後,我們在西洋社見囉!」古霈雯胸有成竹的挽著潁魄風離開。
嘻!她雖然是個音樂白痴,可卻是個武術天才呀!
要想和她比武?
哼哼,她已經能在腦海裡預見一大堆男人像發情公狗般狂流口水、噴鼻血的景象了!
有趣!真是太有趣了!

兩個女人的決鬥鬧得全校皆知,甚至連校方高層也到西洋劍社表與關心,因為她們的賭注──在操場裸奔三圈,實在太聳動、太驚世駭俗,在「裙必過膝」的保守校園中刮起一陣超級大旋風。三天時間一到,大家很自動地邁開腳步往西洋劍社聚集,西洋劍社的社長甚至還採售票制,嚴格控管觀戰人數,並爲西洋劍社存下大筆經費。
當然,比賽後的結果令所有男人大飽眼福,發出陣陣狼嚎。
古霈雯穿著小可愛和熱褲追在穿著泳衣的白靜雨後頭,不一會兒就與她並行,跑在大太陽底下的操場上。
「妳幹什麼?別以為這樣我就會感激妳!」
「我從來沒要妳感激我,我只是想告訴妳──」
「叫我放棄學長嗎?妳休想!」白靜雨咬牙切齒。
「我知道妳是潁軍煒佈在他身邊的眼線。」
白靜雨的臉色瞬時比白紙還要白。「妳……」
「妳是真心喜歡魄風的吧?」
「那是當然!」
「那妳應該知道,潁軍煒準備置魄風於死地吧?」
「怎麼可能……」
「妳沒聽錯,所以我希望妳去告訴那個傢伙,魄風現在是我罩的,如果想要他的命,就先來找我。」
「妳……妳一個弱質女流,拿什麼去保護學長?我聽說軍煒……他背後還有黑道在替他撐腰……妳打算拿兩顆拳頭、兩條腿,去硬拼一把手槍嗎?」
「我說過會罩他,就一定讓他毫髮無傷,至於我用什麼方法,這妳就不需要知道了。」
兩人一起抵達終點,古霈雯拍拍白靜雨的肩。「如果妳真的愛魄風,就別讓其他人利用了,否則妳的愛,會變成一種傷害。」
「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?我們是情敵不是嗎?」
「就某一個角度來說,我還挺欣賞妳的,就像妳輸了,竟然真的打算脫光衣服裸奔……雖然說和我比賽的妳很愚蠢啦,但妳夠爽快,我喜歡!」
「所以妳才改變主意讓我穿泳衣?」
無所謂的伸伸懶腰。「陪妳跑完三圈,我也仁至義盡了。」
「妳很奇怪。」上下打量完她之後,白靜雨下了結論。
一件冬天穿的長大衣覆在古霈雯身上,除了小腿微露的一點肌膚外,剩餘的地方全讓大衣給蓋住,古霈雯回頭,看見了一臉鐵青的潁魄風。
「幹嘛呀,從我們認識到現在,你老愛擺棺材臉給我看,不膩呀你?」
「妳穿得──」
「我跟你說了,要陪靜雨學妹跑操場啦!」
「可是妳沒跟我說妳要穿這樣!」
「我要跑步嘛!」
「可是妳穿這樣!」他大吼,連頸間的青筋都浮了上來。
「跑步會熱嘛!」
「可是妳是我的女朋友!」
「你們男人真的很奇怪欸!讓你吃免費的冰淇淋還不好……」
「可是不只是我,連他們也看見了!」他的手指比著那些正趴在陽台上觀看的男同學們。
「有沒有搞錯啊?當你馬子就不能穿這樣喔?老娘就偏偏愛穿這樣!你能怎樣?奇怪欸你……放手啦!」
兩個人一前一後、拉拉扯扯的離開,白靜雨看著他們爭吵的背影,幽幽的嘆了口氣。
可能是她沒那個莫名其妙的女人奇怪吧,所以才無法贏得學長的心……
她輸了,輸得徹底……

古霈雯手裡拿著課本,嘴裡哼了首小調,紅唇狀似愉悅的微微彎起,一頭溫順的黑髮披掛在肩上,偶爾吹來的微風,讓髮絲飄逸的在空中微揚。一隻大掌自她身後逐漸逼近,就快觸及她的肩膀之時,她反手一捉,伸腳一勾,便將來者狠狠地摔在地上。
男子在地上哼哼嗨嗨的呻吟著。
「你是誰?」她面無表情的將他踩在腳下,將他的右手狠狠拉高,更讓他發出悽慘的哀嚎。
「啊──」
「快說!」
「妳、妳先放開我啊!」
「讓我猜猜,你是潁軍煒,魄風的堂弟?」
「妳知道了還不快點放開我?」
「就是知道了才更不可能放開你,我怎麼知道你在玩什麼把戲。」
「妳!該死的女人!快點放開我!」
聽到命令句,古霈雯皺起了眉頭。「給我一個理由,說服我。」
「妳這個瘋女人!潁魄風那傢伙是長了狗眼才會看上妳──啊──」
用力的一轉,讓他手骨的位置硬生生移了位。「你想不想看看,我這個瘋女人可以瘋到什麼程度?」
「我可是血盟血鳳的好麻吉!」
突如其來的一句話,令古霈雯頓了頓。
「怕了吧?怕了還不快點放開我!」
說放她還真的放,讓他的右手毫無支撐的往水泥地上摔去,疼的他又是哇哇大叫。「妳這個瘋女人!就不能和其他女生一樣溫柔一點嗎?痛死我了……」
「再囉唆一句,老娘就折斷它。」拿起掉落在地面上的課本,她輕輕拍去灰塵。
「看來妳也是知道血鳳的嘛!」潁軍煒忍著肩膀的劇痛勉強站了起來。「告訴妳,我可是血鳳老大罩的!」
「你來找老娘,就只是為了吠一些廢話嗎?」她不甚耐煩的站出三七步。
「聽說妳想罩潁魄風?」潁軍煒露出不屑的眼神在她身上不斷瞟動著。「像妳這種小人物,只要聽見血鳳的名號肯定會嚇得腿軟吧?」
古霈雯掏了掏耳朵,實在不想再浪費時間在這種懦夫身上,轉身就走。
「怎麼?嚇得想逃了?」
她轉過身,眸中的陰騺讓潁軍煒忍不住後退了三步。
「你想激得老娘廢了你一雙手?行,老娘現在剛好有空。」
「我、我把血鳳請出來,看妳還敢不敢這麼囂張?」
「你到底是不是男人?」
「我當然是!」
「如果你真的帶把,就別躲在強者身後尋求庇蔭,有種你就和老娘一對一單挑,老娘可以一隻手讓你。」雙臂抱胸,十分不屑的瞥著他。「不過,我看你這個比娘兒們還不如的人,是沒那個膽量送上門找死吧?就算你送上門來,我還得小力的打,免得打花了你那張小白臉。」
「妳!」
「順便告訴你,血鳳我也很熟,可我就不知道她竟然會保護你這個吃軟飯的傢伙。」
潁軍煒的臉色白了白。
「或許,我該去找她好好談談,又或者……讓她找你好好談談──」
抬頭一望,眼前哪還有人在呀?潁軍煒早就不知去向。
「呿!趕著投胎呀,溜那麼快?敢跟老娘攀親帶故?你還差得遠呐!」
「妳自言自語的在說什麼?」一隻健臂搭上她的肩膀,將她攬進懷中。
連看都不用看就知道來者何人,除了那個小鼻子小眼睛、肚量也比麻雀還小的潁魄風之外,還有誰敢近她的身?
「沒啦,我在和大樹爺爺、小草弟弟說話。」下意識的,她不想讓他知道潁軍煒來找過她的事。
他親暱的捏捏她的鼻子。「我以為妳迷路了。」
「我不是小孩子,你別這樣捏我鼻子。」古霈雯不滿的撥開他的手。
「我帶妳去見我爺爺好不好?」
「為什麼?」
「我想讓他見見妳呀!如果他知道我交了女朋友,他的病情應該會好轉一點吧。」
「不過是你女朋友而已,又不是老婆,幹嘛這麼麻煩?」
「原來妳野心這麼大,連潁家女主人的位子也想霸佔。」
「拜託喔,就算你拿錢來砸我要我坐大位,我還不屑咧!」她還做出嘔吐狀。
「妳說的是真的嗎?就算附上戒指和結婚證書妳也不肯坐?」
「你這是在求婚嗎?」
他不答,反問。「妳覺得呢?」
「我們上課快遲到了,快走吧。」
他扯下她,讓她坐在走廊附設的長板凳上,並壓著她不讓她移動半步。
「你到底──」
他霸氣的蓋住她的唇,一手扣住她的後腦不讓她有機會逃脫,他吮吻著她的瑰唇,左手攬住她的腰身像是要將她揉入自己的骨血裡,她抗拒的推著他的胸膛,最終化為一攤爛泥,摟著他的頸項才足以支撐全身重量。
過了許久的纏吻,他才氣喘吁吁的放開她,望進她的瞳眸,讓她看見他眼中的情慾。「我以後有能力了,一定會娶妳。」
「別對我許下承諾,我不可能只為你停留。」古霈雯轉望向別處,不去看他受傷的神色。「我的世界和你不同,如果不是為了幫你,我們之間根本不會有交集。」
「幫完了我之後妳要離開?撩撥了我的感情之後妳就想逃?妳不該回應我付出的一切嗎?」
「很抱歉,我不能。」
「妳怎麼能這麼殘忍?」
她就像一陣風,他真的無法留住她嗎?
古霈雯不語,不去看他眼底的難過,深怕自己的決定會因他而動搖。
「因為我不夠愛妳嗎?還是因為我不夠好?」
「你以後會繼承你爺爺的公司吧?」
「是又怎樣?」他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將話題扯到這裡。
「我討厭商人,這就是未來我無法為你停留的原因。」
「討厭……商人?」
「沒錯。」
「妳不要因為想離開我,就隨便編了一個理由搪塞我!我不接受這樣的理由!」
「我是古氏財團的三千金,商人的醜態我看多了,玩盡心機就只為了牟取暴利,那張醜陋的嘴臉真令人作嘔!」
「古氏財團?」
「想不到吧?堂堂一個財團千金,竟然學其他人去混幫派……這樣你還能說我們的世界有交集嗎?」
「妳不要想推開我!我不接受這樣的分手理由!」潁魄風轉身,氣唬唬的離開。
古霈雯闔上眼,不去看那抹被憂傷及憤怒佔據的背影,任他離去,拒絕挽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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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翩戀落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