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和你約好,晚上七點我在這間咖啡廳等你。

還不到六點,我已經匆匆赴約,坐在那個我們熟悉的位置上,這次,我不點從前喝慣的Cappuccino,我點了黑咖啡,然後看著大片落地窗外,那來來去去的洶湧人潮。

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,在我們還是學生的時候,喝咖啡是一種奢侈。但是,你知道我愛喝這間咖啡店的Cappuccino,當我在為了趕報告而忙碌時,你總會千里迢迢來到這裡,買了一杯Cappuccino回去,餵飽我的饞蟲,然後再回去你的宿舍。

你知道嗎?當時的我,總為了你的貼心而感動。為了我,你可以騎著根本不順的路,專程買一杯咖啡送來再走。

想到過去,我的嘴角漾起了甜甜的笑,連桌上的那杯黑咖啡喝起來似乎都不再那麼苦澀。

窗外,下起了毛毛細雨,有點像線,又有點像是一層籠罩的霧氣。來來回回的人潮,走得更急了,深恐這場毛毛細雨會變成傾盆大雨。

不知道你還記不記得,在我大學畢業典禮的那一天,你拉著我,躺在草地上。那時的天空,也和現在一樣,下著毛毛的細雨。我們一點都不在乎被淋濕的衣服,也不管雨勢是否會加大,我們只是靜靜的躺在草地上,雙手緊緊的扣握住,在彼此的眼睛裡看見自己,也看見愛情的火花。

毛毛細雨,終究變成了傾盆大雨。我看見對街有一對小情侶,因為沒有傘,所以男生用外套覆在兩人的頭頂上,一起跑過斑馬線,他們雖被雨淋得狼狽,但臉上的表情是幸福的。

我又喝了一口咖啡,此時,我的嘴裡充斥著苦澀。

你還記得嗎?當我們決定要同居的時候。我們一起討論該如何佈置我們的家,哪裡要擺什麼家具,要養什麼寵物,甚至,還大吵了起來,因為我們談不攏要什麼顏色的沙發,而最後,還是我贏了。那時的心情,好甜好甜,想沾了蜂蜜的糖漿。雖然我們會爭吵,有時也會生氣你的死腦筋,但,有爭執,才有溝通;有溝通,彼此才會改變;有改變,感情自然會更加的甜。

窗外因為夜色和下雨而顯得灰濛濛的,街道只剩下路燈的光暈,和來回不斷的車頭燈。我看了一下手錶,現在是六點十五分,我還有四十五分的時間可以想你。

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,我們之間的距離被拉遠了,不是身體上的,而是心靈上的。每夜,當你躺在我的身邊,我卻無法了解你在想什麼。從前的我們,不是這樣的啊!儘管再怎麼忙碌,我們總有一大堆的話可以分享,分享今天的心情,分享快樂,也分享憂傷。我可以從你的表情和動作,讀出你今天的心情,讀出你隱藏的情緒。可是為什麼現在,你站在我面前,甚至躺在我的身邊,我的心卻無法向你靠近?當時的我,不敢去猜想那屬於我們的未來,總覺得我們的夢,已經離我們好遠好遠...

很想問你,是不是覺得倦了、累了?很想問你,是不是那顆只屬於我的心,被其他的一切,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?可是我不敢問,因為我怕美夢會醒來,醒來之後,留下的會是惆悵和遺憾。

窗外的雨依舊很大,我放下喝了一半的咖啡,從皮包裡拿出mp3,戴上耳機,按下播放鍵。

我想你大概不知道吧,曾經在你洗澡的時候,你的手機傳來一封簡訊,而我,因為耐不住好奇,將它打開一看。對方問,你到家了沒?天氣冷,要多加幾件衣服免得著涼。當時,我的心比窗外的寒風還要冷,很想拿著手機去逼問你,"她"是誰?為什麼會和你如此曖昧不明?難道"她"不知道你已經有一個同居的女朋友了嗎?

但最後,我還是選擇假裝,裝作一切都還和以前一樣,裝作什麼都不知道。但猜疑,已經在我心裡種下種子。我開始檢查你手機的通話紀錄,問那些沒看過的號碼是誰的;開始檢查你的衣服,問那被染上的香味是誰的。你受不了我的歇斯底里,我們大吵了一架,你生氣的轉身離開,用力將門甩上。我突然覺得,你甩上的不是門,而是我的心,你將你的心門緊緊關閉,不讓我再有機會進入。

是我的錯嗎?難道我不該知道"她"是誰嗎?難道我沒有資格過問你的一切嗎?

我們像兩頭猛獅,將彼此咬得渾身是傷,可是也絕不退讓。以前的你,在我們吵架的時候,總會先退讓,細聲的哄著我,逗我開心。是什麼,讓我們變成現在這樣?是因為"她"嗎,那個我始終不敢向你詢問的"她"?

窗外的雨愈來愈大,雨滴甚至還濺到落地窗上,似乎是不打算要停了。很快地,玻璃上起了霧氣,我伸出食指,在上頭寫下了你的名字。

你不知道吧,兩個禮拜前,我走在街上,看見你和一個漂亮的女孩子牽手走在一起,她長得很耀眼,和你走在一起,很配。至少比起我這個醜小鴨,她那個天鵝高貴多了!我不想看見你和她那麼親密的模樣,我掉頭就走。那天晚上你回到家,我問那個女人是誰,你卻回答,只是朋友。

只是"朋友",會手牽手,如此親密的走在一起?雙手緊扣,那應該是情侶的權利吧?

我覺得被背叛,指著你破口大罵了一番,你也忍不住生氣的吼了我一頓。我
終於忍不住盈眶的熱淚,這次,換我甩門離開,跑去和朋友們哭訴。他們都勸我,和你分開吧!可是,我不願,也不甘心,我不相信五年多的感情,會比不上兩個多禮拜的"朋友"!

哭過之後回到家,你就像沒發生什麼事,和以往一樣跟我調笑,繼續上你的班,繼續和你的"朋友"搞著曖昧。只是這次,你早出晚歸,甚至常常因為工作而出差。

你曉得嗎?我的心,冷了。不是不愛了,而是不曉得該如何再愛下去。我整顆心都給了你,而你,卻只吝嗇的分給我一小角,這樣的愛,該如何延續?我不曉得,真的不曉得...

我端起杯子,一口飲盡已冷卻的咖啡,冷掉的咖啡更顯苦澀,因為它的苦,我的眼淚不自覺的滑落。看了一眼手錶,長針和短針都走到六。

以前的你,那個只屬於我的你,和我有約的時候,一定都會提早半個小時到。現在的你呢?你還會為了赴我的約,提前半個小時來等我嗎?我想是不會了吧!因為你的心,不再只屬於我,而且,還住了另外一個"她"。

我一直不是一個心胸寬大的女人。或者應該說,女人在愛情裡,都是心胸狹窄、只為了自己著想的。我無法接受,我得和另外一個女人一起分享你的事實。雖然我還愛你,雖然和你分開我會心痛,但不離開,我會比離開你還要難受,甚至,那種煎熬會持續一輩子...

我拿掉耳機,將mp3放在桌上,拿起皮包,離開那間充斥著我們甜蜜回憶的咖啡廳。打開大門,迎上轉小的微微細雨,我走在細雨中,仰起臉,任由雨滴打在我的臉上,而那雨,竟是炙熱的...

意外的,選擇這一步,我的心情竟是輕鬆的。

*  *  *  *  *  *  *  *  *  *

桌上的mp3持續運轉著,前來收拾餐桌的服務生好奇的拿起,把耳機塞入耳裡。mp3裡只有一首歌,一直一直的運轉著...




望著廣場的時鐘 你還在我的懷裡躲風

不習慣言不由衷 沉默如何能讓你都懂

此刻與你相擁 也算有始有終

祝福有許多種 心痛卻盡在不言中

請你一定要比我幸福 才不枉費我狼狽退出

再痛也不說苦 愛不用抱歉來彌補

至少我能成全你的追逐

請記得你要比我幸福 才值得我對自己殘酷

我默默的倒數 最後再把你看清楚

看你眼裡的我好糢糊 慢慢被放逐

放心去追逐你的幸福 別管我願不願

孤不孤獨 都別在乎

  <作詞:陳靜楠 作曲:李偉菘/李景昇 編曲:Terence Teo>




服務生轉頭,看見玻璃窗上劃了一顆心,而那道心中,隱含了一個名字,卻又被胡亂的塗去...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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