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公司還有事,就不送妳到門口了。」左炎熉將車子開到梁家門口,可是一隻手卻將她握得死緊,不想讓她那麼早回家。
「那你晚餐怎麼辦?」
「吃便當啊,不然還能怎麼辦?」
「這樣對身體不好。你要不要先在我家吃飯再回公司?」梁羽婧突然後悔起自己沒有繼承老媽那尚能見人的廚藝,不然就能為他做便當了。
「妳會心疼啊?」他側身用手攏住她的右頰,眼底有藏不住的柔情。
「當然會啊!」她大方地承認。「你以後可是要頂天立地的男人耶!比女人還要早先垮,像什麼話嘛!」
「妳唷。」寵溺的在她額上烙下一記輕吻。「就不怕妳媽沒煮我的飯呀?」
「有什麼關係?大不了叫阿勁少吃一點。」
「要讓阿勁知道妳這麼狠心,他會哭的。」
「才不會!他只會先把我揍一頓,然後打包我的行李趕我出家門,要我直接給你養算了!」
左炎熉大笑,揉了揉她的頭髮。「果真是阿勁的作風!」
梁羽婧驕傲的抬高下巴。「誰叫我和他是打娘胎一起出來的?沒人會比我更瞭解他了啦!」
沒由來的,左炎熉半聲不吭地突然吻住了她,纏綿了好一會兒,他才斂下眼底的情慾,輕輕離開她。
「進去吧。」
梁羽婧赧著羞意,推開車門,然後又突然回頭,在他的唇上啵了好大一下。「晚安。」
關上車門,梁羽婧從皮包裡拿出鑰匙打開鐵門。
「小婧!」
她回頭,見他拉下車窗。
「嗯?」
「我愛妳。」
簡單的一句話,結實的往她的心臟衝撞,撞開了甜意,也撞開了心底的暖意。她紅著耳根,朝他揮了揮手。
「我也是。掰掰!」
「掰!」
她看著他唇角揚起滿足的笑容,看著他拉上車窗,看著他倒車,銀色的車身消失在路的盡頭。她轉身,臉上漾著藏不住的笑意,拋甩著鑰匙進屋。
「我回──」
啪的一聲,梁羽婧還沒意識發生了什麼事,就整個人往右偏去倒下,額頭還去撞到鞋櫃,叩了好大一聲。
「妳還有臉回來!我梁家怎麼會出了妳這麼一個不要臉的女兒?」
「有話就好好說,幹嘛用打的啦?」
梁宇勁一語不發地將她扶了起來。
「看妳教的這是什麼女兒?簡直是丟光我梁家列祖列宗的臉!」
「怎麼,你就沒有任何責任嗎?」
梁羽婧坐在沙發上,靜待強烈的暈眩感退去,好不容易腦袋不再發昏了,一陣刺痛卻在此時襲上她的左頰,她甚至還在嘴裡嚐到鹹鹹的血腥味。
「爸……為什麼要打我?我做錯什麼事了?」
印象裡,堪稱好好先生的爸爸從未發過脾氣,如果有,頂多也只是扳著一張臉一天不說話;可是今天,一向推崇「愛的教育」的爸爸,卻憤怒到動手打了她,讓梁羽婧實覺錯愕。
「妳自己做了什麼,還要我再說一次嗎?妳不嫌丟臉,我這個做父親的卻是丟臉丟到家了!」
「到底……到底發生了什麼事?」
「妳知道阿熉就要跟別的女人訂婚了嗎?」梁宇勁終於開了口,可是臉上的表情卻比梁家男主人還要陰沉千萬倍。
原來……是為了這件事……
「我……我知道……」她囁嚅道。
「妳!」梁爸爸原本又揚高了手,準備打醒這個不肖女,卻讓梁媽媽給擋了下來,所以只好破口大罵了起來。「妳誰不好挑,挑上隔壁家的兒子做什麼?搞到現在,人家的未婚妻都上門要討回自己的丈夫!妳……妳要我以後怎麼做人?怎麼面對隔壁的左家人?」
「他們……他們還沒訂婚啊!」
「都這樣了,妳還執迷不悟?就算他們還沒訂婚,有了雙方家長的口頭應允,他也算是有半個家室了!妳現在從中介入,是想破壞人家的婚姻嗎?當別人的第三者,妳要我和妳媽拿什麼老臉活下去?早知道妳今天會幹出這種丟人現眼的缺德事,當初妳一出生我就該先活活掐死妳!」
「我只是想單純愛一個人啊!」梁羽婧忍不住淚流滿腮。「難道愛一個人有錯嗎?」
「愛一個人沒錯,錯的是妳愛上一個不應該愛上的男人!妳怎麼不想想,妳是什麼身份,人家又是什麼身份?他們是有錢人家,高高在上,哪是我們這種一般小康家庭高攀得起的?想飛上枝頭做鳳凰,那也要看妳這隻麻雀有沒有那種能耐,能飛上枝頭而又不摔下來!明天……不,立刻,妳立刻給我和他分手!以後也別再和他來往了!聽清楚了沒有?」
「我會離開他,但是不是現在……」
「不是現在?妳竟然敢跟我說不是現在?!」
梁家爸爸火氣整個衝上腦門,他衝上前,拽起梁羽婧的手臂,大力的將她從沙發上拉起來,並拖至大門口。
「妳如果不和他分手,妳就給我滾出這個門!從今以後,我就當沒生過妳這個女兒!」
「幹嘛把事情鬧得這麼僵咧?不過是兩個人相愛而已啊!」梁家媽媽趕緊上前滅火,安撫完梁家爸爸後,看向現在還正值叛逆期的女兒,甚至還有愈來愈嚴重的傾向,不禁也嘆了一口氣。「小婧啊,妳要知道爸爸也是為了妳好,妳就乖乖聽爸爸的話,跟隔壁的聰明小子分手吧!有錢人家的飯碗可不好捧啊!」
梁羽婧不發一語,只是一個勁兒的搖著頭。
為什麼沒人懂她?她只是想留下一個回憶罷了啊!只是想讓自己沒有遺憾的過完這一生,難道她這樣有錯嗎?她知道有錢人家的飯碗她捧不起,也知道自己配不上阿熉,所以她從不敢奢望和他會有明天,也不敢奢求他的任何承諾……
只剩下十二天了,只有剩下的十二天她還能擁有他,可是她的家人卻要她在親情與愛情中擇其一,一邊是即將結束的戀情,一邊是不可捨棄的親情,兩樣情在她心中的天平裡取得平衡,相互拉扯,她又該如何取捨?又該如何選擇?
「阿勁,你還不快來幫忙勸勸小婧?家庭革命可不是鬧好玩的!」
「她有自己的想法,我無法干涉。」
「怎麼,連你也想造反了?翅膀才長硬就想飛了?」
「我沒──」
「你們別吵了。」梁羽婧平靜的開口。
三雙眼睛直勾勾的看著她,等待她的選擇。
「對不起,爸,媽,」梁羽婧雙膝落地。「請原諒我的任性,我真的不想現在放開他,但我保證,很快,很快我就會離開他,不會和他再有任何牽扯,到時候我和他,就只是單純的好朋友而已。」
「妳做人家第三者一天,我和妳媽就沒面子一輩子!妳滾!立刻給我滾出這裡,再也別讓我看到妳!滾!」
梁爸爸一吼完,渾身就像被抽乾了力氣,頹然的走到沙發上坐下,像是突然蒼老了十幾歲。
梁媽媽知道她這個女兒的執拗性子,一旦下定決心,就算有十頭牛來拉她也無法使她改變心意。或許本來她就有點私心存在吧,希望隔壁家的聰明小子能夠大發慈悲,發揮「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」的大愛精神,去接收她這個大概註定要孤老一生的男人婆女兒。
畢竟,做為一個母親的,總是希望自己的子女能夠幸福快樂,雖然那顆她辛苦懷胎十月才蹦出來的超大型肉球,老是讓她氣得頭昏眼花……
梁家媽媽朝梁宇勁擺了擺手,示意他帶著梁羽婧出去避風頭,等到她把老頭搞定之後再回來。梁宇勁一個頷首,便從地上拉起梁羽婧走了出去。
在門要關上的那一刻,梁羽婧回頭一望,希望還能看見家庭的溫暖,可是,那道光芒卻已緊掩在門扉之後,讓她的心頭突然覺得好冷,好冷……
「妳讓爸很失望、很難過。」
「我很抱歉!我把事情搞到那麼糟的地步!我也不願意啊!但是我真的不想放棄他,不想現在就放棄!為什麼連你也不懂我?我要的不是他的一輩子,只是剩下來的十二天啊!」梁羽婧哭喊著衝上前,提起拳頭猛往梁宇勁的胸口砸。「為什麼連你也不懂……你應該要懂我的啊……」
他沒反應的任她打任她搥,然後拿起口袋裡的手機打電話,邊閃過她往手機飛來的拳頭,說了幾句之後便掛斷,然後輕鬆抓住她已打累的手。
「走吧。」
「去哪?你想帶我去哪?」她搖頭,瘋狂的掙扎。「我不要離開!我不想離開!」
「妳想讓誰看到妳現在可憐兮兮的模樣?阿熉嗎?妳想讓阿熉因為同情妳,拋棄未婚妻和妳在一起,是嗎?如果不是,那就閉上嘴跟我走!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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