屬於悲歌，傻瓜。

上了大二，左炎熉終於擺脫了單身魔咒，和直屬學妹林雯琪陷入熱戀。
如同他以前的喜歡的對象，林雯琪也有著一頭飄逸長髮，巴掌大的瓜子臉和細狹的丹鳳眼，讓她看起來就像是從古書裡走出來的。
成功交往第一天，左炎熉還特地帶她到法律系去找梁宇勁，沒想到他僅是抬頭一瞥，又立即低下頭研究他的六法全書，涼涼地說了一句：「恭喜你。」
雖然覺得阿勁對他有莫名其妙的敵意，但還是無法破壞他的好心情，他特地帶著林雯琪到海邊看海，在氣氛極佳的時候捧著她的腦袋，印下他今年的第一個初吻。
當晚，左炎熉回到家立刻打電話給梁羽婧，想和她分享這個好消息。
電話響了許久，才被接了起來。「喂？」
「小婧，是我。」
「喔……等我一下。」電話那頭傳來窸窸窣窣的聲響，然後才是她微喘的聲音，「好了，什麼事？」
「妳在忙啊？會不會吵到妳？」
「不會啦！你找我有什麼事？」
「小婧，妳是我最好的朋友，對不對？」
「是啊……」她猛地一頓。「你怎麼會突然說這個？難道……你得了什麼不治之症?!」
他失笑。「是啊！我是得了不治之症，而那個症狀的名字叫做愛情！」
「什麼意思？」
「意思就是──我談戀愛了！」
電話那頭突然失去聲音，左炎熉看了看螢幕，發現並沒有斷線，又把手機貼到耳朵上。
「喂？喂？小婧，妳還在嗎？」他覺得他是白痴，對著手機自言自語。
「剛才我室友叫我。」過了好一會兒，她的聲音才傳進他的耳朵裡。「嗯……我們剛才說到……？」
「我交女朋友了！」
「……是嗎？她……是怎麼樣的女生？」
「妳打算幫我鑑定合不合格嗎？」他爽朗的笑著。「她啊，很漂亮很有氣質，個性也不錯，還會煮飯做菜，很體貼我……她有太多優點，我說不完，改天妳回來，就可以知道她有多好了！」
「聽起來很棒，她應該很適合你。」
「是啊！」一提到女朋友，電話這頭的他笑得很溫柔。「她說她本來是要唸中文系的，因為家裡的關係才唸了企管，我那群死黨也說她的氣質不像是當市儈的料，反倒像是國文老師或作家，配我這隻笑面狐狸還算是便宜我了……小婧，妳說我有那麼糟糕嗎?竟然把我說成那樣……」
電話那頭又沒了聲音。
「小婧？小婧？妳睡著了嗎？」
「……沒有。」
「妳生病了是不是？」他皺起眉。「妳的鼻音好重。」
「沒有，我只是……」她突然一陣輕笑。「恭喜你，改天介紹給我認識吧！」
「那是當然！妳一定也會喜歡她的！」對於自己的眼光，他相當的自傲。
「……那等我下次回去再說吧！」
「好。」
「掰掰。」
道了再見，左炎熉放下手機，疑惑的撫著下巴思索。
今天梁家姊弟倆都陰陽怪氣的，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……不管了，等下次小婧回來再一次問清楚吧！現在還是打電話給親親女友比較好！

趁著期中考考完的空檔，梁羽婧提著簡便的行李回到台北，一回到家，就讓好久不見的梁家媽媽像八爪章魚般纏著，一張嘴也猶如機關槍般持續發射著。梁羽婧走到東，梁家媽媽絕對不會走到西；梁羽婧進了廁所，要不是因為廁所太小，也還好因為廁所太小，梁家媽媽才站在門外繼續她久未發功的魔音傳腦，讓梁羽婧得以暫時躲在廁所裡苟延殘喘。
「阿妳在外面是都沒在吃飯逆？瘦得跟竹竿一樣，又曬得那麼黑，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我生的是猴子……」
「……」別氣別氣！反正老媽說的也沒錯，人本來就是猴子進化的，正確來說，是人猿才對。
「趁著妳回來，我應該多燉一些補品給妳吃才對，看看妳瘦得全身上下沒三兩肉，連胸前那兩丸不該瘦的都消下去了，連屁股也是……妳這樣厚，以後是怎樣找到好婆家啦？人家說大屁股的女人比較會生，大胸部的女人比較有奶水可以餵小孩……妳這種兩面都是嘉南大平原，到底該怎麼辦啦？」
「……」連老媽那種吐魯番窪地窪地般的乾癟身材，都能把她和阿勁養得健健康康、頭好壯壯的，為什麼她這個桃園飛機場兼嘉南大平原就不可以？至少她不是凹的啊！
「我看厚，妳就是太挑食了啦！紅蘿蔔、青菜、茄子什麼都不吃，住在外面也沒人會盯妳吃飯，搞不好有一餐沒一餐，三餐不定時，所以才會和衣索比亞的小黑人一樣啦！」
「……」不是猴子嗎？什麼時候她又變成小黑人了？莫非除了這個老爸，她老媽還和黑人搞婚外情?!
「哎呀！我看妳乾脆搬回家住算了啦！阿勁也住家裡，剛好可以幫我盯妳有沒有好好吃飯……阿馬桶上是有強力膠，讓妳屁股黏在上面了逆？」見她許久沒有回應，梁家媽媽大力的擂著脆弱的門板。「到底是怎樣啦？都不說話，是也把自己沖進馬桶了喔？」
梁羽婧翻翻白眼。
要是可以，她也想把自己沖進馬桶好不好？不然跳窗逃走也好哇！只可惜她的肩膀太寬過不了那個金屬小框框……
她穿上褲子，沖完馬桶、洗完手，一臉無奈的開門面對依舊喋喋不休的老母雞。
「阿我是生了一個啞巴逆，問妳話怎麼都不回答啦？」
「老媽，妳也幫幫忙，住家裡我要怎麼唸書啊？」她進廚房找水喝，梁家媽媽也不放棄的跟進。
「回來和阿勁唸同一間學校，那不就得了？」梁家媽媽露出一副「我怎麼生出這種笨女兒」的表情。
「算了，我和火星人無法溝通。」咕嚕咕嚕的喝了幾口水，梁羽婧放下杯子。「等一下我要出去，晚上不回來吃了。」
「蝦米呀？」梁家媽媽發出慘叫。「阿妳是把家裡當成『厚德路』還是賓館啊？回來沒多久就要出去，晚上還不在家裡吃……妳這樣，難怪都不會長肉啦！不行！妳一定要給我在家吃飯才行！」
「一回家就一直唸一直唸，這就是我不想回家的原因。」梁羽婧咕噥了一聲。
「哩供蝦?!」
「嘸啦！」
深怕身上會插著幾把菜刀或是鍋鏟，梁羽婧抱頭逃出廚房。趁著沒人，又以移形換影大法溜出家門，牽出好久不見的腳踏車，跨上去往前直衝，梁家媽媽驚覺自己被擺道，立即以跑百米的姿勢一手菜刀、一手蘿蔔的追了上來，梁羽婧不甘示弱，狂踩起踏板，將四、五步的距離瞬間拉開到十幾步，直到梁羽婧回頭再也看不到氣喘如牛的梁家媽媽，這才放慢踩踏板的速度，以龜速騎在大馬路上。
秋天的氣候雖然涼爽，但正中午的毒辣陽光照起來還是會汗如雨下的，尤其在北台灣，那種溼、熱、悶的情形就愈加明顯。
十分鍾後，她在那間已成為他們聚會的固定場所──咖啡廳前停下腳踏車，上鎖之後，她拋甩著鑰匙圈走進去，一進店門，冰涼的冷氣立即迎面襲了上來，令她不住喟嘆了口氣。
「小婧，這裡！」左炎熉一見到她，立即對她招著手。
「抱歉來晚了，」梁羽婧坐到他對面，抽了幾張衛生紙擦汗。「我媽太纏人。」
「妳那麼久沒回家，梁媽媽纏妳也是應該的。」
梁宇勁晚她一步，坐到位子上時碰巧聽見左炎熉的回答。「她纏妳只是一時，我被纏卻是二十四小時。」
「怎麼比我還晚到？追女生去了？」
「向來都是女人倒貼我。」
「小婧，」左炎熉對她勾勾手指，要她過來咬耳朵。「如果我的消息正確無誤的話，阿勁愛上他們系上的教授了！」
「教授？那不就大他十幾歲了？」
「真愛是不分年齡的，不然怎麼會有莉莉跟小鄭呢？」
「喂，當事人就在你們面前，要咬耳朵也小聲點。」梁宇勁黑著一張臉。
「那個教授正不正點呀？」梁羽婧調侃他，還用手撞了撞他的肚子。「改天帶她來認識一下，我幫你鑑定合不合格。」
「妳自己有及格就該偷笑了，還妄想要鑑定別人？別把她嚇跑了吧！」
聽見他間接承認，梁羽婧呵呵賊笑。「你的意思是你們感情穩定，哪天就會帶回去給老爸老媽看囉？」
「妳很煩，梁羽婧！」
「有什麼關係嘛？」她的大眼賊溜溜地轉了一圈。「跟你打個商量，你帶她回去的那天記得要通知我，我實在很想看看老爸老媽噴火的樣子！」
「放心，我絕對不會通知妳的。」他可以想像她在一旁加油添醋，讓老爸老媽心火、肝火從星星之火轉變成燎原之火……到時候他想結婚，也只會得到三個字──不可能！
「小氣鬼！讓我參一『ㄎㄚ』又不會少你一塊肉！」
是不會少他的肉，但眼前的剎星卻會害他失去幸福！所以，他寧死也要遵從古人「沉默是金」的美德！
姊弟倆開始橫眉豎目，你瞪過來我瞪過去的，梁羽婧還差點失控要揍扁梁宇勁的臉，就見左炎熉緩緩的舉起手，阻止他們之間的劍拔弩張。
「你們別這樣，嚇到我女朋友就不好了。」
梁羽婧錯愕。「女朋友？」
「是啊，我不是說等妳回來，就介紹她給妳認識的嗎？」他探手揉亂她的頭髮。「妳該不會是忘記了吧？」
她是忘了，或許是刻意忘記的，下意識的遺忘會令她傷心的事……
梁羽婧回過神，發現一隻纖白的手不知在何時搭上了左炎熉的右肩，他笑得很開心，紳士的起身為那個留著長髮、穿著長群的古典女孩拉開椅子，讓那個女孩坐在她只能奢望的他的身邊。
「嗨，你們好，妳一定是小婧，而你一定是阿勁囉？我叫魏懷萱，很高興今天終於可以見到你們。」魏懷萱漾出甜笑。
左炎熉親暱的摟著魏懷萱的腰。「她就是我的女朋友，你們叫她小萱就可以了。」
「不是林雯琪嗎？」她記得，他打電話給她時都說雯琪怎樣又怎樣的，什麼時候女主角又換人了？
「熉和雯琪只是好朋友。」魏懷萱大方的笑著。「就算曾經有過什麼，熉現在也只愛我一個人。」
梁羽婧覺得自己的胃被人掐住，狠狠的擠壓著。「我去一下廁所，馬上回來。」
她強迫自己裝做若無其事，臉上掛著微笑走入洗手間，一走進去，她的笑容立即自臉上消失，她撐在洗手台前，看著鏡子內臉色灰白的自己。
她怎麼又把自己逼到這種地步？明明就已經心痛得要死，為什麼還要強顏歡笑？愛上他之後，她就變得不像自己，就快連自己都不認識自己了……
她打開水龍頭，用雙手掬起冷水潑上自己的臉，反覆好幾次，連頭髮都濕了，心中的疼痛卻還是無法冷卻。過了好一陣子，她又抬頭看向鏡子，發現魏懷萱倚在牆上，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看。
「妳也來上廁所啊？」她抽了幾張面紙抹去臉上的水漬。
「妳喜歡阿熉。」魏懷萱說的是肯定句而不是疑問句。
「妳說什麼？」梁羽婧掩飾住心驚。
「不要再裝了，我看得出來，」魏懷萱直視著鏡子內的梁羽婧，盯得她心底發毛。「妳非常喜歡他。」
「那又如何？我並沒有打算要破壞你們。」
魏懷萱輕笑一聲，語帶輕視。「就算妳想要破壞我們，也要看妳夠不夠資格。」
因為她的話，梁羽婧刷白了臉。
「妳有哪點比得上我？臉蛋？還是身材？」她站到梁羽婧身旁，要讓她認清她們之間差的有多天南地北。「就算妳真的都和我不分軒輊，妳還是輸了，因為一直在他身旁的妳，始終都被當成小妹妹，他從來沒把妳當成一個女人正眼瞧過。」
她的話，深深的刺中梁羽婧的傷心處，使她根本無法反駁。
「妳知道林雯琪為什麼會離開阿熉嗎？」魏懷萱笑得無害，可眼睛裡卻散發著狡詐的光芒。「因為她受不了。」
「受不了？」
「受不了折磨！她受不了被班上的人排擠，受不了每天都被欺負……因為受不了，只能和阿熉分手。」
「是妳在背後操控？」
「當然是我。」魏懷萱大方的承認。「只有我有資格站在阿熉身邊！那個醜小鴨憑什麼和我競爭？」
「妳不怕我跟阿熉說？」要是知道她的真面目，阿熉一定會離開她的……
「妳以為他會相信妳還是相信我？以我在他心中的形象，就算我潑濕我自己再說是妳潑的，他也會信以為真……」魏懷萱將手放到水龍頭下，任由水嘩啦嘩啦的流過她的手。「妳以為妳贏的機率有多大，嗯？」
梁羽婧直覺地後退一步。「阿熉是聰明人。」
「一個陷入愛情中的男人會有多聰明？羽婧姊。」她甜甜的笑著。
「總有一天阿熉一定會發現妳的真面目！」
「是啊，總有一天。」魏懷萱不甚在意的搖搖頭，隨即又換上一副凶狠面孔。「但在這之前，麻煩妳別不要臉，整天糾纏著別人的男朋友，要不哪一天，走在路上被車撞了也說不定。」
「妳威脅我？」
「這叫勸告。」魏懷萱用手拍拍她的臉頰。「妳也別妄想去和阿熉打小報告，否則……妳就小心點了。」
梁羽婧背靠著門板，看著她搖臀地走了出去。
怎麼會有這樣的女人？
瞪著她離去的背影好一會兒，梁羽婧收斂起臉上驚愕的表情，用衛生紙擦去臉上被她觸碰過的痕跡，這才走了出去。
「妳是水土不服拉肚子嗎」
一回到座位就聽到氣死人的話，梁羽婧用白眼瞪左炎熉。「你的嘴和阿勁一樣臭了。」
也不知道是誰害的……
「不然妳在廁所那麼久幹嘛？練功啊？」他將為魏懷萱點的蛋糕用叉子切成一小塊一小塊。「小萱都已經回來那麼久，妳還在廁所發呆呀？」
魏懷萱偷瞪著她，等著看她如何回答。
「你什麼都不知道……」輕輕的，她說。
「妳說什麼？」左炎熉用叉子叉起一小塊蛋糕送進魏懷萱的嘴裡。
梁宇勁默不作聲的喝著咖啡，在桌下的手覆在梁羽婧的手上，緊緊的握住。梁羽婧看了他一眼，感激的回握住他。
「沒什麼。」
或許他永遠都不會懂……

梁家姊弟倆離開之後，左炎熉抽來餐巾紙替魏懷萱擦嘴巴。
「待會兒想去哪吃晚餐？」
「熉。」魏懷萱拉住他忙碌的手，神情有些嚴肅。
「怎麼了？妳的臉色很差。」
「小婧她……」
「小婧？」他皺眉。「小婧怎麼了？」
「小婧她……你知道小婧……很不簡單嗎？」
左炎熉的臉色沉了下來。「什麼意思？」
「剛才我進廁所，她……」魏懷萱低下頭，兩隻手緊揪著裙擺。「她好兇的警告我，我跟你分手，不然就要給我好看……」
「妳確定小婧真的有這麼跟妳說？」
「你不相信我？」淚眼汪汪，魏懷萱的嬌弱模樣很能引起男人的憐愛。
但，顯然左炎熉不是這樣的男人，因為他坐到她的對面去。
「如果說小婧威脅妳要妳對我好一點，或許我還會相信。」
「為什麼你不相信我？她真的……真的這樣對我說呀！」聲淚俱下，足以哭軟男人的剛硬。
但，左炎熉僅是淺淺的一笑。
「我和她認識了二十二年，她是什麼性子我很了解。」
「為什麼你選擇相信她而不是相信我？我才是你的女朋友啊！」
「這和妳是不是我的女朋友無關。」
「你是不是喜歡她，所以才處處護著她、偏袒她？」
「妳又是扯到哪裡去了？」
「不然你的行為又該如何解釋？因為你喜歡她勝過喜歡我，所以才相信她不相信我，不是嗎？」嫉妒控制了她的思考，使她忘記他不愛被人束縛、不愛被人質疑，逐漸露出了狐狸尾巴。
「這件事等妳冷靜過後我們再談。」左炎熉冷著臉站起身。「我先送妳回家。」
魏懷萱怒視著他，拿起包包也跟著起身。「你一定不知道她在你身邊的目的吧？」
「妳說什麼？」
「總有一天你會知道的。」她高仰著下顎。「她比你所認為的心機還要深沉！」
「妳是什麼意思？」他抓住她的手肘，不讓她離開。「把話說清楚再走。」
「你聽得夠清楚了，就是我字面上的意思。」
「我一點都不清楚！」
他真的生氣了，難得地連嘴角的笑意都不見了。
「妳是因為嫉妒嗎？嫉妒我對小婧的好？她只是個小妹妹，妳計較那麼多做什麼？」
魏懷萱冷笑，掙開他的箝制。「小妹妹，你的態度會讓人以為她才是你的女朋友！我這個正牌女友說什麼，你一點都不相信！你讓我不禁懷疑，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歡我，還是只是因為我跟你告白，你才肯跟我交往的！」
「我當然喜歡妳。」
「那愛呢？你愛我嗎？」
他頓了一下。「愛？」
魏懷萱悲哀的搖著頭，剛才的潑辣勁已不復見，彷若那只是一瞬間的幻覺。「我們交往都快三個月了，你卻連愛不愛我都不敢肯定的回答我，還因為一個鄰居的『小妹妹』那樣的質疑我……我付出的愛到底算什麼？你回答我啊！你回答啊！」
「小萱……」他想碰她，卻讓她俐落的閃開。
「算了，我什麼都不想聽了……」她抬頭，一滴眼淚順勢滑過她的臉頰。「熉，愛情是要彼此信任的，可是這次你卻證明了你不信任我……」
魏懷萱一說完，轉身就走，左炎熉卻坐在椅子上，連追回她的想法都沒有。
他是喜歡她，喜歡她的氣質、喜歡她的長相、喜歡她凹凸有致的身材──這是不可否認的，但，他怎麼連一句「我愛妳」都無法對她說出口？
那應該，是情人間最基本的甜言蜜語，為什麼，他卻開不了口？
他是不想欺騙她，還是不想欺騙自己？
喜歡她卻不愛她……不愛她但又喜歡她……
右手重重地捶在桌面上，打斷他在腦袋裡揪成醬糊的思緒。
他痛恨這種不明所以的感覺！