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言仲穎側身依附在濃郁樹蔭的高牆下,一副賊頭賊腦的滑稽模樣。
  「爺兒,您做啥要像個小賊似的?」小祿的眼睛骨祿祿的轉著,只是當他看見自己的主子做出那種有失身份的舉動,就忍不住翻了個白眼。
  言仲穎把食指放在薄唇上示意他噤聲,而他自己則稍稍露出頭,直盯著守衛森嚴的城門瞧。
  從京城連夜趕路來到河南,也有好一段時日了,照道理說他該覺得心安,因為他已遠離最大的危險;可是現在,他依舊覺得有一陣涼意,直從他的腳底板兒竄升而上,就像……就像她仍舊在他的身邊,監視他的一舉一動一樣!
  光是想到這種光景,他便開始覺得頭皮發麻、腿兒發軟,連在大熱天下打了個冷顫還猶不自知。

「爺兒,那咱們啥時候才要離開這兒啊?」

他拎著包袱,站在這大烈陽下已經有兩個多時辰了,要再站下去,只怕他要被烤成人乾了!

「等一會兒、再等一會兒!」

「爺兒,不是我愛說,你一個時辰前也是說再等一會兒,如今又都過了一個多時辰了……爺兒,您的『一會兒』到底是多久呀?」小祿把重心從左腳換到右腳。「如果您還要再站上好『一會兒』,那我可要先上茶樓,喝茶歇歇腿去了!」

「那些侍衛們像是在找什麼人似的……」

小祿探頭望了望。「像是這樣沒錯。」

「最近京城也沒傳出什麼通緝犯的……」

「爺兒您到底在怕啥呀?您可是堂堂的護軍統領,現在更是皇上的女婿,已經是皇親國戚了,小祿真不明白,爺兒您到底爲啥要如此畏畏縮縮的呢?」

那倒也是!總不可能抓他去官府吧?

言仲穎想了好一會兒,這才從樹蔭下走出來。他先伸個懶腰,一隻大手搭上了小錄的肩。「走!咱們先上茶樓,解個渴之後再出城!」

他們大剌剌地走在熱鬧大街的正中央,兩旁是沿街叫賣的小販,許多人從他們的身邊穿過。可不知道為什麼,也許是因為他們高大的身材,也許是由他們身上散發出的氣勢,引來了不少人的引首關注和低聲私語,可當他們忽然回過頭,那些注視和私語又消失的無影無蹤,彷彿從來就沒發生過,一切只是他們的錯覺。

他們忽略心裡那股被盯得不太舒服的感覺,直接上了城裡最大的茶館「斐玉樓」,可他們前腳才剛踏進門檻,裡頭雜然的聲音倏地消失,靜得連根針落地的聲音都聽得見!不誇張!一點都不誇張!

而且,那些人看著他們的眼神就像……就像……

妖怪!

沒錯!就是看見怪物的眼神!

言仲穎被盯得有些心慌,但仍是鎮靜的往窗旁的空座位走去。

「小二!」

「是、是的,客倌!」

「你做啥滿頭大汗的?很熱嗎?」

小二用擦桌子的抹布抹了抹臉上用滴的汗水。「是、是呀!這天確實是、是很熱沒錯……請、請問要些什、什麼?」

「一壺上等烏龍,兩盤茶點。」

「沒、沒問題!馬、馬上來!」

像是晚點走就會沒命似的,店小二拔腿就跑。

「爺兒,」小祿壓低了音量,在言仲穎的耳旁問道。「您不覺得這間茶樓的人有些古怪?」

「是非常奇怪。」言仲穎頗有同感的點頭。

他依舊能感受到眾人用眼角餘光打量著他們,一種詭異感犯上他的心頭,讓他甚至興起一股衝動,想要立刻奪門而出!

就在此時,一群官府的衙役跑進來,並直往他們的方向衝來,狀似頭兒的人手裡還拿著一張紙,不斷的比對著。

「就是他!給我拿下!」

所有的衙役全抽出刀劍對著他們,一個個往言仲穎身上撲過去,他一個輕巧的側身,躲過一把無情的劍眼。

「你們可知道我是誰?」

「皇榜上的通緝要犯!」

言仲穎折過一個衙役脆弱的手腕,用手刀打落另一個衙役手中的長劍。

「通緝犯?爺兒您啥時又成了通緝犯了?」小祿一個縮頭,驚險的躲過一刀。

「你問我我要問誰呀!」給了衝上來的衙役一記有力的拳頭,發覺對方一直有增無減,他們兩個簡直是在用雞蛋去敲石頭,不自量力,於是他拉著剛逃過一刀的小祿,踹開幾個想攔住他們的衙役,直往外頭奔去。

「走!」

在房舍轉角拐了幾個彎,他拉著小祿躲進一個大甕裡,屏住了氣息,終於擺脫了那些煩死人的衙役的追捕。

莫約又過了一刻鐘,在確定不會再有官兵追過來後,他們才掀開甕子,虛脫的坐在地上,大口喘氣。

「我說爺兒呀,」小祿拍著胸口,氣喘如牛。「您若要當個通緝犯,您也先跟我說個一聲,好讓我有個心理準備嘛!這樣沒頭沒腦的說逃命就逃命,我可沒第二個膽子能讓您嚇破呀!」

言仲穎也是氣喘吁吁。「你當我願意呀?」

「那這會兒該怎麼辦?城肯定是出不去了……」

「咱們就隨便找間破廟避一避吧!」言仲穎摸著下巴思忖。「改明兒個我再去找這兒的縣令,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。」

「應該不會是咱的主母搞的鬼吧……」

小祿喃喃自語,可內容卻讓言仲穎聽得心裡發涼。

不會吧?

他的背後刮起一陣冷風,涼得他渾身起雞皮疙瘩。

他不會真就像那孫悟空,永遠逃不離她的五指山吧?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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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翩戀落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