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左炎熉坐在樹下的草皮上,樹蔭巧妙的為他遮擋住夏日炙人毒辣的陽光,偶爾的一陣清風吹來,帶走些許躁熱的暑氣。他在腳上放了一本書,如貴公子般優雅的翻書動作,都讓經過的二、三年級學姊們忍不住露出崇拜的眼光。
倏地,一顆籃球滾到了他身邊,碰著了他的手肘,令他忍不住抬眼看看是誰的傑作,但不用細想,他的腦海中就浮現出一個最愛找他麻煩的身影。
果不其然,他腦海中的人影活脫脫的出現在他眼前,並大剌剌的坐下,沒有半點女生應該有的矜持。
「體育課不運動,你又在裝優雅想欺騙哪個無知學姊啦?」梁羽婧抱著球,將他手裡的書搶過來一看,唇角嘲諷似的上揚四十五度。「蠟筆小新?我就說嘛,你大少爺怎麼可能去看什麼『傲慢與偏見』!」
她唰的一聲抽掉書皮,一本漫畫立即原汁原味的呈現在他們中間。
「妳不去打球,搶我的漫畫做什麼?」被拆穿把妹計謀,左炎熉絲毫沒有半點愧色,只見他慢條斯理地收起漫畫。
「為什麼我要去打球,你大少爺就閒閒躲在這裡看漫畫?」她最強調公平了!
「天氣熱嘛。」懶洋洋地,伸了個懶腰。
「藉口!」突然,邪惡的念頭襲上她的腦袋,讓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。「還是因為你不會打球,怕下場之後會被我電得金細細啊?」
「傻瓜,激將法只對妳有用。」他摸摸下巴,狀似思索。「不過,如果妳真的想我上場露一手,那就求我吧!」
「求你?好大的口氣!」梁羽婧雙手合十做出祈禱狀。「我求你上場打贏我,這樣可以了吧?」
左炎熉站起身,優雅的拂去身上沾染的草屑。
「如妳所願。」
梁羽婧用眼神嘲笑他。
她就不相信,上體育課都在打球的她會輸給一個只會躲在樹蔭下看書、乘涼的百斬雞!
「清場、清場!」
梁羽婧一手拿著籃球一手揮舞著趕人,很快地,偌大的籃球場完全淨空,所有人都躲到樹蔭下準備看好戲。
「比賽總有輸贏,沒有賭注就不好玩了,你說是吧?」她右手運球,顯然有意要讓左炎熉難堪。
「妳想賭什麼呢?」被挑釁的他依舊春風滿面,怡然自得。
「如果你輸了,一個星期都要當我的僕人,任我差遣。」
「要玩這麼大啊?我們玩小一點,幫對方提書包吧!」
「怎麼,怕輸啊?」
「是啊,怕妳輸得太難看。」
梁羽婧睞了他一眼,兩手捧球往籃框一射,唰的一聲空心進籃。她撿回球,臉上掛著勝券在握的笑容,把球扔給他。「別說我欺負你,讓你往前三步。」
「真是謝謝妳的好心啊。」他嘲諷著,但卻沒有這麼做,只見他站在罰球線上,優雅的舉起手,也是唰的一聲,進籃。
梁羽婧錯愕。「怎麼可能?一定是碰巧的!一定是!」
「妳說是就是囉!」他十分無所謂的聳肩,將球丟給她。
梁羽婧站在罰球線上,右手無意識的拍打著球,腦海裡全是剛才左炎熉進球的那一幕,她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,一定是他瞎矇矇到的。
她雙手握球,雙膝微曲,一拋,漂亮的拋物線弧度,又是唰的一聲進籃。
左炎熉接到她怪異的凝視,只是輕笑,運了幾下球後,瞄準籃心一拋,完美的進球,連姿勢也是一百分。
「騙人!你怎麼又進了?」她忿忿不平的叫著,不可置信老天竟賦予他這種狗屎運。
「這樣永遠沒完沒了,猜拳吧,贏的球。」
她就不信連猜拳老天也幫他!
「剪刀石頭布!哈,石頭,我贏了,球拿來!」她惡霸似的奪過球。
天氣好熱……「我們再多賭一罐飲料如何?」他抬手抹去額際上的薄汗。
「賭就賭!」她拍胸脯,豪氣千雲。「怕你不成?」
和他洗了兩球,梁羽婧便如捷豹般快速運球往籃框的方向衝去,可左炎熉的速度比她更快,在她要投籃之時結結實實地賞了她一個火鍋,隨後運球回線,在三分線處射籃,空心進籃。
不只梁羽婧還愣在原地無法回神,連在樹蔭下看好戲的人也看傻了眼。
這怎麼可能?!
梁羽婧不敢置信地瞪著自己的手,彷彿她的手又多生出了兩根手指頭。
他怎麼可能……抄得到她的球?平常和她一起打球的男生還不一定能巴到她的火鍋……他會不會好運過了頭呀?
用手抹了抹臉,將腦袋裡的胡思亂想給搖去,梁羽婧重新站在左炎熉的面前,原本臉上掛著的輕鬆愜意已經逝去,換上了難得的認真。
她就不信他還能好運多久!這一球她一定要擋下來!
相較於她的嚴肅,左炎熉臉上的輕鬆笑意就顯得相當刺目。
「開始緊張了,嗯?」
「誰緊張了?」她打死都不承認。「告訴你別得意太早,剛剛的一切只是老天眷顧你,下一球你就不會那麼幸運了!誰輸誰贏還說不定呢!」
左炎熉嘴角的笑意更深了。「妳確定妳一定會贏?」
「我當然會贏!」她篤定,兩手張開做出防守狀。
和她洗了幾球,左炎熉右手運球,對她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,倏地,衝過她的防守往籃框進攻,梁羽婧也不甘示弱,亦步亦趨地跟在他旁邊阻擋伺機搶球。左炎熉有好幾次機會能投籃,但他只是一直逗弄著她,像貓壞心的逗弄著被逼到死角的老鼠,把球從右手換到了左手控球,看見她臉上因碰到球卻又抄不到球而產生的氣急敗壞,他的心情就極好。
梁羽婧看出他準備要投籃,立即跳起舉高雙手阻擋,可他突然對她眨了眨眼,她心下一驚,立即明白他在做假動作騙她!
她想攔阻,可是一切都來不及了,只見他轉身上籃,擦板得分。
「你騙我!」
「古書有云:『兵不厭詐』。」
梁羽婧氣得臉色發黑。
五分鐘後,比賽結束,情勢完全一面倒向左炎熉,他臉上的笑容依舊燦爛,燦爛得讓梁羽婧很想殺人滅口。
「小婧,一罐飲料,下課後別偷跑,記得來找我報到啊!」
「怎麼可能……我竟然輸給一隻白斬雞……」梁羽婧依舊處在不敢置信的情境裡。
除了剛開始她拿到球的那次,在這場比賽裡,她控球的次數竟然少得可憐,達到一隻手就能算出的地步!
老天非要對他那麼好不可嗎?她輸得真不甘心!
倏地,眼尖的她瞥見了坐在樹下休息的梁宇勁,立刻推開人牆衝到他面前。「阿勁,我輸得好不甘心,你幫我贏回來好不好?」
「如果我是妳,我不會傻得去找他單挑。」
「為什麼?」梁羽婧不滿的鼓起腮幫子。
「他每個禮拜都會和左爸一起去健身房,籃球教練偷偷傳授他幾招,妳覺得妳打得過嗎?」還聽說那個籃球教練說阿熉是個籃球天才,打算將他引進籃壇呢!
「什麼?!那……那你的意思是……從頭到尾我都被耍了?」聲音瞬間拔高了八度。
梁宇勁不可置否的聳了聳肩。
她難掩火氣,怒氣沖沖的走向正在用水洗臉的左炎熉。
混蛋、王八蛋……竟然把她當白痴一樣耍,她如果不揍扁他消消怒氣,她老娘就跟他姓!
左炎熉甩頭,將水珠甩離他的臉龐,撥了撥頭髮,她的身影驀地出現在他的視線裡。「我的飲料呢?」
「飲料?我請你飲『尿』還差不多!左炎熉你這個渾蛋!竟然敢騙我!」
他笑得無辜。「我騙妳什麼了?」
「你會打籃球!」她瞪大了眼,眼底全寫滿了對他的控訴。
「我沒說過我不會呀!」
想想,他倒真的沒說過他不會打籃球……可是,她就是氣呀!因為是他誤導她……「你……不管啦!我不知道你會打籃球,這次不算!」
他懶洋洋的睞她一眼。「妳想賴呀?」
「是你誤導我,讓我簽下不平等條約的耶!你還惡人先告狀!」
「我早提醒過妳了,怕妳輸得太難看,是妳自己硬要和我鬥牛的耶!」只見他雙手一攤,露出「太了解她」的表情。「算了,我早就知道妳這個人,太會出爾反爾……」
「我沒有!」
「唉……我怎麼會以為妳會乖乖履行承諾呢……」
「我說到就絕對會做到!」
「那好,我要一罐礦泉水,下課記得來找我報到,幫我提書包啊!」左炎熉拍拍她的頭,轉頭哈哈大笑地走了。
可惡!她又被耍了!
梁羽婧捏緊了小拳頭。
「沒關係,小婧,」大頭不知道從哪個草叢裡冒出來,摟住了梁羽婧「嬌小」的肩頭。「這一個禮拜我都會陪著妳,幫妳提書包──啊~~」
一秒之內,就見大頭像扔沙包般被扔在地上,梁羽婧還很殘忍的在離去之前狠狠踹了他幾腳。
「小、小婧……」大頭趴在地上,看著梁羽婧漸行漸遠的身影,眼底閃著更熾熱的愛慕。「喔,妳真是我心目中的女神……可是,妳也太用力了吧……不過,我喜歡!打是情罵是愛嘛!妳愈用力我愈愛!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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