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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頭背對著眾人,一干小嘍囉恭敬的站在兩旁,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嚴肅,甫看見這種盛大的歡迎儀式,梁羽婧還差點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她好像在參加某為黑道大哥的追悼典禮,只差沒有掛上寫著「英年早逝」的輓聯。
「老大,『他』來了。」
大頭轉過身來,看了狀似弱不禁風的梁羽婧一眼,馬上不屑地撇開視線,彷彿多看她一眼會讓他的眼睛受到嚴重汙辱。「確定是『他』?」
「呃...是的...」小嘍囉不得不硬著頭皮回答。
看見大頭那顆比西瓜還要渾圓的大頭,再搭上他小小圓圓的眼睛,梁羽婧立刻聯想到卡通「我們這一家」裡面的花爸,再也忍不住噗嗤一聲的笑了出來。
大頭移動他壯碩的身軀,紆尊降貴的移駕到她面前,那雙圓圓小小的眼睛不悅的瞇起。「『你』笑什麼笑!」
「哈...」梁羽婧又看了他的瞇瞇眼一眼,笑得更為張狂,一隻手環住笑到發疼的腹部,一隻手則顫抖的指著他。「你...你不要再瞇瞇眼啦!你會讓我覺得你在睡覺...」
大頭最恨別人嘲笑他的瞇瞇眼,而梁羽婧碰巧插中他的死穴,他氣得脹紅了臉,腮幫子全鼓了起來,足足是他原本的兩倍大頭那麼大。
「『你』有種再說一次。」
「欸,我是在給你忠告耶!就算忠言再怎麼逆耳,你也不能那麼沒風度啊!」
「『你』、再、給、我、說、一、次!」他不僅把眼睛瞇成了一條細縫,鼻子甚至還噴著怒火,可惜梁羽婧白目看不見,又或者,是裝作沒看見?
「唉...」梁羽婧無奈的雙手一攤。「原來你不是忠言逆耳,而是先天性聽覺障礙啊!早說嘛,害我白白浪費那麼多口水。」
如果再戲劇化一點,梁羽婧就可以發現大頭的耳朵和鼻子正冒出陣陣白煙。
發現老大的怒意來勢洶洶,眾小弟無不往後退了好ㄧ大步。大頭一把揪起梁羽婧的衣領,施展他的天生怪力,將她吊在空中搖啊晃的。
「嘿,君子動口不動手。」
「是『你』先出言汙辱我!」
「是你自己要讓我汙辱的。」
「什麼?」
「我有說錯嗎?」梁羽婧被當成空中飛人,卻絲毫不露懼色。「是誰要我來的?我來了看見你,不就會嘲笑汙辱你的尊容?這樣說起來不就是你自己犯賤要我浪費口水汙辱你?」
「這...」她的長篇大論讓大頭的思緒一時轉不過來。
「老大,『他』說得很有道理耶!」
「好像真的是這樣沒錯喔!」
小嘍囉們各個點頭稱是。
「閉嘴!」大頭惱羞成怒,拿梁羽婧當鐘擺左搖右晃。「我要跟『你』單挑!」
「哦?那你想挑什麼?」梁羽婧頗有「ㄧ夫當關,萬夫莫敵」的氣勢。
大頭沉吟了一會兒。「我們來比膽識!」
「你想怎麼比?」
大頭的左手指向右後方的小斷崖。「那裡有一朵很漂亮的花,『你』把它摘上來,就算『你』贏。」
「為什麼不是你下去?」她嚴重懷疑他會落井下石,會趁她不注意的時候偷踹她的手,讓她摔下去。
「『你』怕了?」
此話一出,小嘍囉們發出訕笑。
「笑話!你算哪根蔥啊?」使力扳開大頭的手,她的雙腳終於踏上了實地,也使得原本微弱的氣焰瞬時蓬勃發展。「光比膽識一點也不好玩,來加點賭注吧!如果你輸了,你想怎麼樣?」
「如果『你』摘得到,我就倒立咬橘子繞操場三圈,並拜『你』當老大!」
「很好,就這麼說定了,在場那麼多人可以作證,到時候你可別想賴!」
「那如果『你』輸了呢?」
梁羽婧冷笑。「沒有如果,我是不可能會輸的!你就等著叫我老大吧!」
眾人屏息,看著『他』往斷崖的地方走去,『他』先探頭估計那朵花與崖頂間的距離,然後,以攀岩的方式,面對崖壁往下一步步的前進。
小心的將全身重量倚在脆弱的土石上,梁羽婧的身體因為肌肉用力而覆上一層薄汗,她緩緩地以龜速靠近那朵花。終於,只差一步了,她小心翼翼的伸出手,捏住那朵花的花莖,抬頭對在上面查看的大頭與小嘍囉們露出勝利的笑容,捏住花莖的那隻手往後一扯,沒想到花沒掉,被她採在腳下的土石卻鬆落了。
「啊~~」
沒有重力加速度的墜樓感,梁羽婧緩緩睜開眼,發現她的左手被牢牢的抓著,她抬頭一看,發現那雙手的主人是現在應該在和王小芬卿卿我我的──左炎熉!
「你怎麼在這裡?」
「我才要問妳!妳這個白痴到底在想什麼?」
「我要摘花...」
「為了那一朵醜得要死的野花爬下去,妳是想死是不是?!」他咬牙,忍住咆哮的衝動。
「不是啊,是大頭...」
「做錯事還敢找藉口!」
他真無法想像要是他沒有及時趕到,她究竟會被摔成肉餅還肉漿...
「我要拉妳上來,妳自己也要使力!」他用力,連頸間的青筋都浮了出來。
梁羽婧的腳間好不容易勾到了一個凹洞。「我踩到了、踩到了...」
「好,那我現在慢慢...梁羽婧!妳是想氣死我是不是?!」
她一臉委屈,「我又沒有幹嘛。」
「那請問妳的手抓的是什麼?」
「花啊!」她回答得天真無邪。
他真想現在就掐死她!
「放開!」
「不要!我不想輸了比賽!」
「妳是想要命還是贏比賽?」
「比賽!」
「媽的!放手!」
「不要!」
「我叫妳放手!」
「不...啊──」
他們吵得太起勁,沒有注意到梁羽婧腳下的土石又要鬆落,結果她就這麼拉著左炎熉一起跌下去!
救護車在十分鐘後鳴著警笛來了。
結果,梁羽婧只有一點皮肉傷,而左炎熉則是斷了整條左腿。
結果,國小的畢業典禮和為期兩個月的暑假,就在左炎熉的左腳打上厚厚的石膏,住了一個多月的醫院,而梁羽婧也在醫院打了一個多月的蒼蠅下結束。
梁宇勁呢?依舊還是酷酷的死人樣。
大頭呢?真的倒立咬橘子繞操場三圈,但他並沒有拜梁羽婧當老大,因為他把她當成了女人,開始瘋狂地、樂烈地追求她。
美好的小六生涯,就在這個轟轟烈烈的夏天宣告結束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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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翩戀落英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