屬於悲歌，傻瓜。

一道人影踉蹌地竄進小巷內，直奔到巷底才發現這是一條死巷，左右兩邊都是高大的牆垣，前有追兵、後無退路，於是她只能把背抵在牆上，看著那群朝她直直逼近的大漢，做最後的抵抗。
　　只是她全身抖得像隻被貓玩弄的小老鼠，臉上還掛著狼狽的淚痕，想抵抗卻又不曉得該如何是好的表情，只是讓人覺得她好可憐，更想玩弄她而已。
　　「你、你們別過來……我爹、我爹可是陸、陸鼎偉──」
　　「誰不曉得妳是陸家老頭手上的寶、心頭上的肉？就是因為知道，所以咱們才找上妳呀！」為首的大漢蓄著一大把鬍子，滿身肥油，跑的時候肥肉還會亂顫，看起來就像七月半待宰的豬。
　　他拿大手撫上陸珮璃標緻的臉蛋，卻讓她一掌拍開。

「不要拿你的髒手碰我！」

「唷，妳這娘兒們倒是挺潑辣的嘛！」為首漢子撫著發紅的手背，回頭朝同伴發出一陣訕笑，然後回頭，促不及防地摑了她一個耳光子，讓她整個人飛出去跌坐在地上。「啐！大爺要碰妳、想碰妳是妳的福氣！沒想到妳竟然還敢給大爺我拿喬？真是給臉不要臉，敬酒不喝偏要喝罰酒！」

「大哥，別打壞她的臉，免得等會兒降低了大哥的好興致！」

「嗯，說得也是！」漢子用力地將陸珮璃從地上拽了起來，長滿鬍鬚的大臉直往她的臉上湊去。「來，給大爺我香一個！」

「不要不要……」從小到大都被捧在手心上，且從未被打過的陸珮璃，此刻卻被打得腦袋嗡嗡作響，但下意識的還是作出抵抗。「救命呐！」

「就算妳喊破了喉嚨也不會有人來救妳的！」

「不要哇……」

唰的一聲，漢子用力扯破陸珮璃的衣裳，露出了藕白的香肩和粉紅色的兜兒，漢子看了更是心猿意馬、心癢難耐，狂妄的發出豬的聲音。

「等妳成為我的人後，陸家的家產就全是我的了！小美人兒，妳可要乖乖的，爺兒我才懂得憐香惜玉，要不，妳可是會──」

「光天化日之下，這麼強迫個如花似玉的姑娘，你就不怕犯法嗎？」

「誰？」不知道聲音從哪傳來，那群漢子四處張望著。「要帶種的就給爺兒出來，別偷偷摸摸見不得人！」

衣衫翩翩，言仲穎落在那群漢子的面前，拉開紙扇，輕輕的搖了起來。

「你是誰？竟然敢管爺兒我的好事，你是不想活了嗎？」

「你所謂的好事可是犯法的。」

「犯法？哈……爺兒我就是律法！」

「嘖，笑得比豬還難聽。」

「你！你要是現在不給爺兒我立即消失，我定要叫你好看！」

「哦？」言仲穎挑眉。「你要怎樣給我好看？」

「兄弟們，上！」

漢子們拔出亮晃晃大刀往言仲穎的方向衝去，言仲穎僅是瀟灑的一笑，闔起紙扇，用扇柄的地方擋去致命的攻擊。他左閃右擋，絲毫沒有任何要反守為攻的意思，只是身手輕盈的跳躍、旋轉。

又見被徹底玩弄的老鼠，只是這次的對象，換成了他們。

漢子們傷不了言仲穎一根寒毛，開始怒極的破口大罵。

「你好膽就別像隻猴兒似的蹦來蹦去！」

言仲穎揚開折扇，看著那群漢子滿頭大汗、披頭散髮、氣喘如牛，和瘋子一樣。

「好啊，我就在這兒等著你們來砍。」

被侮辱的漢子們爆出一聲大吼，再度舉刀衝向言仲穎，就在不長眼的刀劍即將襲上他的那一剎那，不知發生了什麼事，漢子們全數往後倒去，趴在地上哼哼嗨嗨痛苦的呻吟。

「不是要砍嗎？怎麼不砍了？我就站在這兒等著你們砍呀！」

「這人有妖法，咱們敵不過的，快走！」

連掉在地上的刀劍都不要了，漢子們慌忙的拔腿就跑，生怕跑最後一個會被言仲穎拿來開腸剖肚。

他從地上拾起一粒石子，往為首漢子的膝蓋骨上彈去，那長滿鬍子的漢子啊了好大一聲，再狗吃屎的跌坐在地上。

「大俠饒命、大俠饒命啊……」

言仲穎走到他面前，漢子開始磕頭。

「是誰派你來的？」

「沒、沒有人……是我自己……」

「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？」

「我……我想要陸家的家產……」

「為了這麼個荒唐的理由，你就想欺負人家姑娘？」

「我錯了……對不起大俠……請大俠饒了我吧！」

「你要道歉的對象不是我。」

「對不起陸小姐……請妳原諒我！」

不讓他磕得滿頭是血的臉再度嚇壞陸珮璃，言仲穎踹了漢子一腳，將他踹離她的視線。「行了，你滾吧！下次要再幹些偷雞摸狗、傷天害理的事，你的下場就不只是這樣子！」

「多謝大俠饒命、多謝大俠饒命！」

漢子踉蹌地爬起、踉蹌地跑出巷子，直到言仲穎再也看不到漢子的影子，他這才轉身，脫下自己的外袍，覆在躲在牆角衣衫不整的陸珮璃身上。

「在下言仲穎，那群歹人已經讓我給趕跑，現下已經沒事了。」

「多、多謝言公子相救……」淚流滿面的陸珮璃揪緊了他的外袍。

「陸姑娘出門怎麼不帶家丁侍衛呢？」

「我……我原本是到福德寺去上香的，回程時遇到那群歹人……」一回想起恐怖的經歷，陸珮璃打了個哆嗦，淚也掉得更兇了。「那群歹人……殺光了所有人，甚至後來還想要玷汙我……我使力的跑，跑了好久，可是最後還是被追上了，後來……後來……」

言仲穎蹲下，一隻手搭上她的肩頭，一隻手溫柔的揩去她的淚珠。「沒事了，別再去想了。」

陸珮璃再也承受不住的撲倒在他身上，開始嗚嗚咽咽地哭了起來。

溫香暖玉在懷，他辛苦跟在她後頭幾天總算有了回報！

言仲穎嘴角微微抽動，極力隱忍著想要出口的大笑。

良久，陸珮璃終於哭完了，回神的理智讓她推開他。

「對不起……」

「不打緊。」他不甚在意的笑笑。「我送妳回去吧！」

「多謝言公子。」

「叫我言大哥吧！」

她赧紅著臉，任他攙起她。「言大哥。」

「好……往後我就喚妳珮璃妹子吧！」

「好。」

聽見她的應允，言仲穎真想仰天大笑。

「咱們走吧，免得晚了妳爹操心。」

「嗯。」

兩人相偎的背影在夕陽的照映下被拉得頗長，直到消失在巷子的盡頭。

從頭到尾，他們都沒有發現樹上有個人，而那個人，從頭到尾就是坐在那兒，沒有任何要插手的意圖，直到那齣灑狗血的鬧劇落幕，那個人也僅是嘴角勾起了嘲弄，然後一個縱身，消失在濃密的樹葉間。